复制一幅“版画”，到底罪在何处？
2017年6月，知名伪画师文森特·洛普雷托（Vincent Lopreto）因试图出售英国艺术家达米恩·赫斯特（Damien Hirst）的仿制品而被警方逮捕。这也是他继艺术诈骗、出售伪作之后的再一次被定罪。6月14日，警方在其新奥尔良的住所中发现4幅伪作，以及一台或用于制作仿品的打印机。他们所伪制的复制品包括艺术家的《安定》（Valium）系列和《米奇》（Mickey）系列，分别以近3000美元和1.4万美元的价格售出。
警察于文森特·洛普雷托家中发现的达明安·赫斯特仿冒品。图片来源：纽约时报。
检控中提到，52岁（另一说65岁，来自《纽约时报》）的文森特·洛普雷托（Vincent Lopreto）伙同34岁的马克洛·萨维尔诺（Marco Saverino）、50岁的保罗·莫塔（Paul Motta）在2015年10月到2017年2月间向卧底调查员和四位纽约曼哈顿居民出售仿制的达明安·赫斯特限量版画。同时，他们还提供作品附带的鉴定证书。而他们的买家除了以上有迹可循的，还包括来自英国、德国、南非、韩国以及中国台湾等国家和地区的藏家。
实际上，文森特·洛普雷托已经是纽约当局所熟知的“造假惯犯”了。在这之前的2013年，他因为类似的罪名被捕，2014年1月他承认了自己通过身份盗窃和诈骗，他出售了150万美元的假冒艺术品。同时，他为了减刑，还供出了一名名叫凯文·苏斯兰德（Kevin Sutherland）的佛罗里达州牧师。这位牧师也曾尝试向人出售仿冒的达明安·赫斯特作品。然而更令人发笑的是，2017年这次他获罪入狱的仿冒达明安·赫斯特作品就是凯文·苏斯兰德所仿冒的那些。
2017年6月14日，文森特·洛普雷托被捕后照片，图片来源Orleans Parish Sheriff's office
但如果了解达明安赫斯特的作品，就会发现，他的作品，尤其是最具代表性的那些原作作品是不容易复制的。他的作品中使用大量的动物标本，比如蝴蝶、鲨鱼、羊等等，虽然饱受动物保护组织的诟病，但无论在艺博会还是在展览中，大家一眼就能看出——“哦，这是达明安·赫斯特的”。
达明安·赫斯特，《长生不老》（Elixir），纸本作品，蝴蝶标本与家用亮光纸，43.2×36.2 cm，2009年。图片来源：Artsy
但由于艺术行业所出售的除了原作以外，还在各种各样的渠道（如画廊、机构），通过授权，进行了一系列版画的印刷；也或者因为某些特别的原因，例如慈善，进行了一些特别的授权的版画（或者说是“印刷画”）。这其中，比较具有价值的是限量带签名有版号的。实际上无论印刷技巧如何，这些都是艺术行业的“消费品”，定价远远不及原作的价格。
著名行为艺术家玛丽娜·阿布拉莫维奇（MARINA ABRAMOVIĆ）为艾顿·约翰艾滋基金会（Elton John AIDS Foundation）制作的特别版本《The Current》在artsy上标价1000美元/版，共300版
但这样的产品有着一个特点——容易仿冒和造假。毕竟艺术家的签名是签在版画下方的留白处，版号也是一样。像文森特·洛普雷托这样的艺术圈“老油条”想要造假简直易如反掌，因为他熟知版画的生产方式和销售模式，带有收藏证书或真伪证书的版画就更容易为人所信服。
警察于文森特·洛普雷托家中发现的带有印章、签名、版号的印刷用纸。图片来源：Manhattan DA。
那既然如此，为何收藏家对版画有有着收藏兴趣或者青睐呢？最重要的就是——价格较低廉、更容易得到。一幅达明安·赫斯特的版画通常也只需要3000到5000美元。况且，一幅心仪的作品只有一张，如果它的藏家迟迟不把它通过交易进行出售（洽购或拍卖），那藏家想要得到这幅作品最好的方式便是通过版画来“止渴”。
ebay上出售的达明安·赫斯特与潮流品牌Supreme跨界合作的滑板系列，目前标价1.55万美元
比如文森特·洛普雷托所仿制的达明安赫斯特的《安定》（Valium）系列和《米奇》（Mickey）虽非最具代表性的，但颇受欢迎的作品，想要拥有的人自然不会少。然而树大招风，这样的作品一经面世就会引起市场上的警觉，文森特·洛普雷托也在邮件中提到“The Mickeys are too hot,” “We need to get away from those.”（那些《米奇》太火了，我们得摆脱它们。）而这些电子邮件来往和他的财务交易都成为最后他定罪的证据。
达明安·赫斯特，《5毫克罗氏安定药片（黄）》（Valium 5mg Roche (Yellow)），聚氨酯树脂与油墨颜料，1.482×8.4cm，共30版，含年份及艺术家签名，2014年。图片来源：artsy
达明安·赫斯特，《5毫克罗氏安定药片（黄）》（Valium 5mg Roche (Yellow)），聚氨酯树脂与油墨颜料，1.482×8.4cm，共30版，含年份及艺术家签名，2014年。图片来源：artsy
当然，版画一直以来颇受争议，但一直没有被市场拒绝或者淘汰，而著名的佩斯画廊也推出PACE PRINTS品牌，以自身强大的版权体系和声誉为自己制作和出售的版画做担保。然而版画是否具有收藏价值、如何防伪也是一直以来的乱象。
PACE PRINTS曾在纽约展出KAWS的 "No Reply"系列版画，这套作品也出现在了2017年香港巴塞尔艺博会PACE PRINTS 的展位现场。
批评家、画廊主、艺术家一直为此争议不断却无法得出结论，而最常被搬出来的西方马克思主义哲学代表本雅明也成了将原作价值和复制品价值做出最后区分的一道屏障。但在新的科技、时代的背景下，如何更好地定义原作、收藏级版画、非收藏级版画、摄影作品、录像、装置、表演、行为等等作品的收藏方式和收藏价格，将成为不断被讨论和升级的焦点。这一行业乱象，或许无法在短时间之内被终结。但至少，警方和检方的态度是，仿冒是一定有罪的。
参考资料来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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