法兰西、美利坚,谁才是全球的“时尚教主”?

2023-08-05

文/谭峰

在不知多长的时间内,全球时尚的“代称”始终叫做法兰西或是巴黎,上帝将“时尚的特权”无条件地授予于它。

以1824年“美丽园丁”(Belle Jarsiniere)服装店开业为标志,全球时尚进入到大众化的时代。19世纪中期,服装设计师查尔斯·弗雷德里克·沃斯(Charles Frederic Worth)敢为人先地启用了真人模特来展示他所设计的具有华丽气质的高端服装,正式地确立了法国在全球时装圈内的领袖地位。

时尚气息

高级时装,就是曾经的“旧时王谢堂前燕”,一时之间“飞进寻常百姓家”,成为开启全球时尚界的“通行证”。高级定制时装是身份的象征,毕竟并非所有人都可以享受被一个个知名的设计师量体裁衣的资格。而且,基于高级时装所派生出来的化妆行业、音乐行业、艺术行业,都一并构成了一个专属于上流社会阶层的“专供生活”。

慢慢地,法式生活被由高级时装所掀起的时尚革命所定义。一些阔太太穿着优雅华丽的裙装,去咖啡馆参加沙龙、去小酒馆听一场现场音乐会、参加一场由威廉绅士举办的舞会。时装所设定的生活,被法国标新立异的设计师们聪敏地散播于全球,似乎人世间每个角落都能看到一种被人力所规划的躁动。奥地利著名作家斯蒂芬茨威格(Stefean Zweig)对于巴黎的时尚界评价道,“由于这些客户的存在,高级定制设计师的‘美好年代’(1890—1914年),一直持续到下一个世纪(20世纪)”。

20世纪虽然有两场人类浩劫,一战、二战的摧残让人们对美好生活的向往一下子成为泡影,人们连饭都吃不饱,谈何“时尚”这般高端大气的“文明建设”?

加布里埃·波纳·香奈儿(Gabrielle Bonheur Chanel/Coco Chanel)打破了这个魔咒。这位混迹法国时尚圈的“女魔头”狂躁地向世人发出了“醒世名言”:“时尚不存在于服装中,它还弥漫在空气中。它反映了我们的思想、我们的生活经历以及我们的境遇。”战争也许可以摧毁世间的所有,甚至是希望,却打不垮时尚的生命力。时尚如同鲜活的空气,人们即使再饿、再苦、再累、再恨,也不能不呼吸。

香奈儿的时尚理念,竟比希特勒的命令都管用。法式女郎一声令下,全球在硝烟四起的20世纪来了一场悄无声息的“时尚战”。美容企业赫莲娜·鲁兵斯坦和伊丽莎白·雅顿成为时装之外的领跑者,他们用口红、眼影、睫毛膏、润体乳等美妆产品诠释着人类追求美的固执天性。

欧莱雅创办人欧仁·舒埃勒(Eugene Schueller)抓住了历史的契机,于1936年发明了一款散发着椰子味的助晒油“阳光琥珀”(Ambre Solaire),这一防晒霜的原始发明一时间被“有钱有闲”的社会中上层群体所垂青,也助他们拥抱美好生活以一臂之力。

1947年2月,法国高级定制设计师克里斯汀·迪奥(Christian Dior)大胆地以19世纪宫廷女性风雅为灵感,风风火火地推出一款塑造自信女士的“黄金穿搭”——通过宽肩、细腰的构思打造倒三角的女性线条,宽约为20厘米的褶皱修边垂直脚踝,简约精致的气韵透过鬼才般的艺术创作跃然而至。

毋庸置疑,具有想象力的时装让整个社会发生了焕然一新的变革。曾经唯唯诺诺的都市女士不再沉默,她们在时装设计的装饰下变得款款动人、落落大方。男女平等,脱离了政治口号的无力,在时尚魅力的感召下演变为一个客观存在,一个历史的见证。

正如香奈儿说的那样,时尚和金钱、和年龄、和认同都没有太大的关系,它就是一种生活方式的再现。漫步在20世纪巴黎的街头放眼望去,一些多情女郎只是把裙子略作改装,再随意搭配一些鞋和帽,就当然地构成一道风景。他们看上去那么有气质、那么婉约可怜、那么不食人间烟火,她们在街头多姿多彩地游走,其实就是法式时尚的霸气彰显。难怪会有人发出如此深切之感慨——“时尚就是一种法国现象。”

美式精神

“不幸”的是,法国这样“一边倒”的时尚格局终究还是被一个国家打破了,它就是美国。

二战之后,美国GDP总量高达全球的56%,超过世界的一半。富有的美国人民趁着各国忙着搞战后重建之际,不安分地打起了“时尚”的念头。只是这样的时尚念头,再也不以奢华、高档为荣,而是下沉到美国“草根”们的日常生活中。

正如美式时尚的鼻祖安妮·福格蒂(Anne Fogaty)所说:在谈论时尚的时候,“永远不要忘记你们首先是一个妻子。”无论时代如何变化,一个女性最需要向世界展示的不是华丽、不是高冷、也不是知性,而是作为一个妻子那般的亲和、是柔软,是一种真正可以被捕捉到的“女人味”。

这种“女人味”在20世纪60年代美国妇女解放运动的浪潮中,更是被赋予了新的意义。美国女性所要求的自由和独立,远远不是穿一些“花枝招展”的服饰过着“美美哒”的小日子,她们希望的生活是平等的、独立的。

与此相适应的时尚美学,就是尽力褪去高雅,回归生活最本能的状态。在这种时尚美学的引领下,耐克、GAP、李维斯等流淌着简约、质朴、大众化以及开拓精神血液的美国服装企业一一建立起来,它们如同一个时尚帝国的地基般,从一开始就铸造了这个国家未来时尚走向的主基调。

其中,卡尔文·克莱恩( CALVIN KLEIN,简称为“CK”)在纽约最繁华的曼哈顿麦迪逊商圈一举买下一家银行的总部。路过这里的人们都会透过内敛清冷的楼体,感知到美式时尚基因的极简主义——宽松、闲适,怎么舒服怎么来。越来越多的美国人开始意识到,时尚无需太多修饰,少就是多,最简单就是最美的。

这家以销售时装为己任的集团,在之后的跨界发展中抓起了香水行业,没想到最终还可以和曾无法撼动的法国香水相抗衡。“永恒”(Eternity)、迷惑(Obsession)系列以及爆款CK一号(CK one),让美式时尚淡雅的芳香征服了每一个只想“好好过生活”的人们。

所有享受简约之美的美国人接二连三地创造了一些“时尚传奇”。美国人是当今世界上最大的体育服装消费群体,他们发明了最为轻便的运动鞋:耐克和安德玛。他们创造了有别于法式时尚的休闲生活,户外、露营、运动、野炊、探险,随便挑出一个,就足以让全球追随时尚的人们兴奋不已。

和美国男士狂野、洒脱的生活方式相比,美国女士更崇尚像芭比娃娃那样性感的身材。于是,她们开始穿得越来越少,从超短裙到比基尼,处处流溢出她们对生活自信和健康的一面。

1990年5月20日的《新观察家》创造出一个新的概念,用来比喻时尚和经济之间的关系——“裙摆指数”。也就说,当一个社会一段时期内女性裙摆越长,股市就越下跌;反之亦然。也许,在美国女士所刮起的性感时尚风,则是美国经济越来越好的结果。

对“超短裙女士”现象的另一种时尚解释,来源于环保主义者。他们认为,一个逐步开化健康的社会并不必崇尚用动物皮毛来打造的奢华美学。在越来越少布料包裹下的白皙的身躯和袒露的肌肤,不仅反射出社会中的生活态度,还有一个社会进化的程度。

第一桶金

美国时尚极大地受到金钱的影响。在二战之后,美国时尚圈走上了一条完全不同于法式时尚的道路,他们通过大量的广告费用和时尚杂志编辑的修辞润色将时尚营造成消费市场的组成部分,并使时尚的审美格调与构建一个“商业帝国”的雄心伟志关联在一起。

艾琳·福特(Eileen Ford)似乎是最先捕捉到时尚产业的“铜臭味”。她认为,当人们对外在健康、内在温柔的女士感兴趣的时候,一个新兴的产业就理应像一座欲欲跃试的火山一般在合适的时机迸发出“第一桶金”。

1946年,艾琳·福特在纽约创办了模特经纪公司,并用美国人的时尚眼光去筛选和培养备受欢迎的女模特,顺水推舟地推出“世界小姐”的商业概念。这些美女模特一改人传统观念中“空花瓶”的刻板偏见,成为集美貌与智慧融于一体的“女神”。

一时之间,享誉全球的“一代名模”——比如,卡普辛(Capucine)、琳达·伊万格丽丝塔(Linda Evangelista)、丹尼斯·萨萝(Denise Sarrault)、索菲·丽特瓦克(Sophie Litvak)——成为身价数十万美元的“招财猫”。模特是时尚产业的重要介质,人们通过她们最为生动地认识到一个时尚品牌,而一个品牌又从她们那里得到更多潜在的商机。

时尚在美国形成一个产业,一时间之间很多知名品牌由此诞生。对于那些不想深究时尚为何的人们而言,他们只要对某类品牌保持足够的效忠程度,就是时尚的。对品牌的盲目追崇成为美国时尚业的一大“病症”,并由此演变为一种新的时尚概念“炫耀性消费”。

所谓炫耀性消费就是指,消费者通过花费相当金钱并购买社会公认的奢侈品来展示自己经济实力的行为和心态。一些趁着时代洪流的“先富起来”的美国中产阶级、富商豪亨无疑地成为炫耀性消费的排头兵,他们无需考虑时尚的品位以及美学的门道,只需遵从一个被固化、被认可的时尚产业,就可以成为人人羡慕的“成功人士”。

美国发达的时尚产业还呈现出“地区特色”的专业化特质。正式男装首选波士顿和新英格兰地区,时尚女装不离洛杉矶,芝加哥以运动服为王牌,西雅图产的服饰更环保,泳装产于迈阿密。除了服装行业,美妆、快速消费品,甚至音乐和艺术也出现了高度专业化的时尚趋向。

1997年3月,法国“第一大报”《世界报》(Le Monde)言简意赅地承认:“巴黎享有时尚的权威性,却丧失了对时尚的支配权。”世界时尚的权威还在巴黎,但它没有亲和感、没有号召力了,“弄潮儿”们更倾向于靠近与他们“零距离”的运动装和牛仔裤。逐渐自信起来的美式时尚,用世间最简单的道理创造了一个庞大时尚帝国,为人类提供了另外一种极易被效仿和认同的生活方式,也与法国一起构成了当今全球时尚的“两极化”格局。

弄巧成拙

法国的时尚具有浓厚的贵族气质,优雅、得体、浪漫、考究,传递出一种“雕琢之美”的态度。美国时尚休闲、随意、非正式,注重放纵人的惰性,引入极简主义的大众思潮。

这种时尚风范成为美国时尚一直承袭的“文化传统”,并一直影响现在的时尚产业。如下图所示,在这张“2001年到2010年美国时尚产业分类”的明细图表中,我们可以看到人工缝制类(cut and sew)的增长总量明显整体地高于服务承包商(apparel contractors),这说明时尚的最高境界远非工业标准化生产式的“快消界”,而是精雕细琢的“高级定制业”。

更值得注意的是,美国男士的人工缝制类服装产业虽然总体上呈下降趋势,但仍然高于女士同类产品的增长,这意味着男士时尚的品位诉求要优先于种类需求,也就是说男士的时尚产业逻辑是建立在精益求精的“高端产品”基础之上。

定制服装背后尽显的是一种流光溢彩的洛可可式的精良品质,而工业化快消服装虽然饱含极简主义的特质,却无法真正满足一些成功人士对时尚的更高要求。很多时尚界名流批判美式的极简时尚,认为这些“极简思维”是对人类美学的敷衍,仿佛一夜之间把不安平庸的灵魂涂抹上一个个毫无个性的黑色和灰色的颜料。

当地球进入到21世纪,法式时尚又开始刮起一股文化旋风。以慵懒、随性为尊崇的美式时尚发展到一定阶段,就不可避免地给社会带来一种颓废、无为的“丧文化”,时尚再也找不到新的灵感,而是陷入原地踏步的死循环里。在一个标准化运行的时代下,极简主义所塑造的文化极度匮乏与众不同的个性和品质,时尚之风又急需回到雍容华贵、活力四射的高雅殿堂中去。

当高科技邂逅极简主义,美式时尚又增添了几分“弄巧成拙”的意味。对于身材的塑造、对于容颜的维系,人们似乎不再关注从一顿养生健康的晚餐、一杯空腹的蜂蜜水着手,而是更愿意急着去美容院做手术“速成”地抽脂、注射瘦脸针,反倒是置术后反弹、身体不适于不顾。如此说来,原本看似令人舒适的极简式时尚却不知不觉地演变为摧残生活、否定时尚本身的“杀手”。

一些研究跨国时尚文化的学者指出,在美式快速消费和拜金风气的感召下,人们的生活取向失去了19世纪法式时尚的那般用心雕琢的“克制力”。当伸手即得麦当劳的汉堡薯条时,一份精心烹饪的厨艺时光就荡然无存;当报纸、杂志的字里行间充斥着摇滚范包装着的色情气息,一种闲适从容的感觉就化作泡影。

当一种“丧时尚”与特定文学、音乐等艺术结合在一起的时候,时尚所损害的就不仅仅是个体的生活方式,还是整个社会、整个国家的精神面目。时尚与美一样,需要距离、需要克制、需要精雕细琢的耐性,否则它就像一堆被众人嫌弃的耐克跑鞋一样,没有价值,没有意义。未来,人们亟需回归到一种经过精心改良过的新时尚风格,以填补他们日益空虚的精神世界。

法国作家劳德·萨尔维(Claude Salvy)在其《我曾感受时尚生命》的著作中疾呼道:“一个没有时尚的国家,简直就是一个连起码的美的韵律都被剥夺的、充满痛苦的国家。”法国不想做这样的国家,美国呢?不也一样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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